一直觉得这世上哪有什么真浪漫呢,大概都是柴米油盐罢了。
浪漫只在浪漫者的笔下,真实还是如张爱玲所说的那般: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虱子。
直到06年看到一段视频,屏幕里清瘦老者深情地朗诵着他的那首耳熟能详的小诗——《乡愁》。
小时候,
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
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
长大后,
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
我在这头……
突然,他顿住了,抬起头来问:
“我的新娘在哪里?”
话音刚落,不远处一个声音响起:
“在这儿呢!”
只见观众席上另一位头发花白的长者落落起身,向全场致意,脸上带着恬静温暖的笑。
他们便是余光中先生和他的妻子范我存。
后来,才知道,这不是余老第一次如此大方的示爱。曾经在一次大学生活动时,余光中临时上台朗诵《乡愁》。
当他念到“我在这头,新娘在那头”时,他把手指向了坐在观众席上的夫人,
范我存只好在大家的掌声和起哄声中站了起来挥手示意。
在场的人吃到满嘴狗粮。
少年相识,情窦初开,冲破阻碍,执子之手。相伴六十载,早已把彼此刻在了骨子里。
曾经有记者采访范我存,她说丈夫会尊重她每一个意见,每一个作品,她都是第一位听众。“他会问我意见,我说了他要听的。”眼中闪着温暖动人的光。
“别问我心里有没有你,我余光中都是你。”
这样浪漫的话,余老写了很多。近千首的诗里,有两百多都是写给妻子的。
“若逢新雪初霁,满月当空……
你带笑地向我步来,月色与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
“你仍是新娘,你仍是新娘,如果你爱我,你可以把蜜月延长到七十岁。”
“这颗紧绷的心,正在倒数着归期,只等你在千里外收线,一寸一分。”
“那样地将你拥抱,那四个女儿呢,你问,姗姗、幼珊、佩珊和季珊,我一笑指向澳洲外海,那一列清澈的珊瑚礁。”
都说这世上的浪漫有两种。
一种,汪洋恣肆,热烈奔放——这是不顾一切的浪漫。
另一种,静水流深,质朴平实——这是润物无声的浪漫。
大概也只有余老这样浪漫到骨子里的人才能同时将两种浪漫汇与一身,再把这磅礴的浪漫散落在生命的点滴中。
#思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