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的时候,家里吃水都有到外面的井边去打水,井不深,大约有七八米,井壁用石头从下面一直砌到井口,又向外砌出井沿,井沿被来来去去的脚步踩的光滑锃亮。一到冬天,井沿结了冰,打水更要小心翼翼。
井水很甜,除了冬天太冷,其他的季节,渴了的时候,直接用水瓢舀上半瓢水,咕嘟咕嘟喝下去,直接浇个透心凉。
井旁有一棵大榆树,树干要两三个人才能抱过来,枝叶繁茂,是人们夏天午后聚在一天聊天的好地方,在这里诞生了无数的家长里短。
井和树一样老,不知道是哪一年打出来的,只是从记事起,人们就在这里摇着辘轳吱呀吱呀的打水挑回家,然后用这井水做饭,洗衣,浇菜园子。
我几乎没在那里打过水,但每天都会看到大人们在这里打水挑水,然后顺着不同的方向回到各自的家。
紧挨着井边,便是我家的一个菜园子,每年种菜的时候,都跟着妈妈到这里帮忙。种菜一点都不轻松,需要翻地,挖坑,点种子,浇水去,埋土。翻地需要用铁锨把土挖出来,翻个个,在用锨把土块拍碎。好在园子不大,大约六七米宽,二十米左右长,经常是我和哥哥比着赛,一会儿就挖完了。剩下的事就轻松多了,用镐刨出坑,放上种子和土肥,浇点水,埋上土,就算干完了,每次种需要大半天上时间。
后来,人们的日子变好了,每家里都自己打了井,开始有了专门的打井队,井壁用的是水泥盒子,井台也是用水泥抹的方方正正的。老井便开始慢慢沉寂了下来,只有井附近的两三家还在用。
再后来,家家井里都安了水泵,用水管连到屋里的水缸处,用水的时候,直接掰一下开关,水便抽进了水缸里,人们再也不用出去挑水了。井附近的人家也在院子里打了井,安了泵,老井彻底闲了下来。
老井被填了起来,那块地成了附近人家堆柴火的地方。那棵老榆树也干枯了,树干的心枯了,树上满是枯枝,偶尔有那么一两簇绿色的枝叶,显得那么孤独。再后来,老榆树也被砍掉了,这里便永远地荒废了。
老井,在养育了一代又一代人之后,终被时代遗弃了。中年以下的人都已经离开家乡去往远方,村里除了孩子,年龄最低的都不下五十岁了。多年后,谁还会记得那口老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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