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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我家出发,步行二十分钟,就到公园。我第一次去找不到路,还是爸妈带路。我们仨沿着下坡路一直走到三岔路口,从一条不起眼的提坎下去,眼前便是一湾湖水。公园确实不好找,别说夜里,白天也不见得有人能发现。
我白天没来过公园,父亲晨练时来过,人太多,太拥挤。公园的路很窄,两个人并排走已显得狭促,路高低起伏,像是绵延的山丘,有两段路特别难跑,不知是故意做的造型,还是修到后面没有经费,不得不让许多凹凸的石块裸露。
我从夏天开始跑步,起初很不习惯,路不平,七弯八拐,忽高忽低不说,跑到尽头还需要折返,来来回回,几次折返,速度提不起来。每次站在公园的窄路,我会怀念曾经重大校园的塑胶跑道,柔软的跑到具有缓冲作用,脚踩着不会痛,绕着圈子只管向前,思绪飘飞,没有干扰,遗憾的是,在寸土寸金的山城,除了校园,其他地方有一个公园已是奢侈。
很多时候我在想,为什么这座城市热衷于修建商圈,似乎将城市变得更新、更亮、更赚钱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作用。很久前读到过一段话,大致说一个城市如何培养优秀的运动员,只需要看看城市的中心是否有公园。其他地方是否这样建设我不清楚,重庆是没有的。
经历过夏天的煎熬,到了秋天,我逐渐适应,每次我跑过一段距离,进入绿树环绕的窄路,凉意袭来,偶尔有风吹过,便神清气爽,不觉得累,第一次觉得「植树造林」「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带来莫大的好处。
公园偏僻,路窄,夜里来的人不多。曾经在重大,九点前的操场属于跳广场舞的大妈,她们放着巨大音乐,在操场走来走去,整齐划一,特别吵闹,我只能将跑步时间调至九点后。公园没有这样的干扰,除了条窄路,其余全是湖水,我能在夜晚降临的任何时间段跑步。我看那明镜般的湖水掩映的绿树,四周的建筑与湖水相映,有种《盗梦空间》的立体感,偶尔有风吹过,一层层的皱褶在湖面泛起,鱼儿飞快跃出水面,弯成弧形,它们或许不知道,很多钓鱼人已经准备好饲料,等它们上钩。
我跑步时遇见过许多钓鱼的人,他们告诉我,最好的钓位不是挨着路边,而是湖的深处,那边没有车来车往的震动,水的深度也适合。我见他们抓很大一把的鱼饲料,不停往水里抛,之后便垂下鱼竿,静待鱼儿上钩。我不知道夜晚它们怎么看浮漂,我却知道是公园相处的时间最久,无论我多晚来跑步,总有人背着渔具,结伴向湖的深处走去。
湖边的草丛里还有野鸭、野鸟,它们偶尔会抖动翅膀,亦或是站在湖边捉鱼。我曾亲眼看见一只野鸭子飞进湖里,在微弱的灯光下,向着湖心游去,半夜抓鱼,没想到连他们也过着 007 的生活。
公园里的人和校园里也不一样,以前往来的人有两拨,一波学生,一波中老年人。公园里可有趣多了,受委屈的情侣跑来哭诉;醉酒的大汉在亭子里撒酒疯;晚饭后的人家散步消失;下晚自习的中学生聊着课堂里没有的话题……今天我在公园跑步,还看见一位父亲从湖里捞出一个网,摊在路边,网里有些小鱼小虾,孩子在旁边时不时惊呼,「是不是螃蟹?有没有抓到乌龟?」母亲站在他俩的身边微笑。我很想拿出手机拍下这温馨的场景,可又不愿打破这快乐的氛围。
我加快脚步,向着属于我的快乐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