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六记(1):晋文笔记
短短四十几年,有些事是我记的,有些事是我听说的。
(1)
1981,在我出生的年代,山西计划生育抓的很严了,我在家里排老四,当然是超生。
在我出生之前,队长和书记来家做客,拎了水果,一边威胁一边利诱,劝说我妈放弃。但是我妈说:这个孩子是一定要生下来的。
超生的后果,一是父亲受了一个处分,因为他是党员。二是要缴交社会抚养费,因为家庭情况穷,分14年缴清,每个月从父亲工资里扣5块钱,相当于5%,算是交税了吧。
本来是生下来之后,就说好给别人的,但是真生也来了,我妈又舍不得了,还是自己留着养吧。
(2)
在我一岁的时候,父亲被诊断出了青光眼,然后去省城医院开刀治疗,离我们所在的县城有四五个小时的车程。
那时候大哥8岁,我姐6岁,我小哥3岁。
两边都需要人照顾,我妈就托邻居照看我那几个哥姐,帮忙做点吃的,或者有时候就去邻居家吃,然后她自己带着我去省城陪我爸。
我哥还是个孩子,但是他已经开始学会做家务了,很可笑的是,他有一次竟然用那个没去壳的小米去煮粥,结果无法下咽。
我去了医院,也许是水土不服吧,上吐下泻,也住院了,这样我妈分身无术,先照顾我,离我爸也不远,但是见不着。
(3)
我上幼儿园了。
这是新时代的福利吧,我哥哥姐姐都没上过夜幼儿园。可是我不想去幼儿园,功课实在是太难了,每天我都学不懂,上课也哭,回来也哭,我对学习留下了深深的恐惧感。
我们那个石老师,抓着我的手,来练字。
学习的阴影一直跟着我,所以我小学一直都考不及格,每次做作业都哭,完不成作业。
(4)
上初中,是爸妈找人,世了一个最烂的县中学,班主任竟然是我大哥的同学。
他们是好心,想抓严一点,但是越抓我越怕,越不想上学,有一段时间,上学的时间我背着书包出了家门,但是只是在街上游逛,放学的时候,和他们一起回家。
初一读不完,我实在是没有力气坚持下去了。我跟上了一帮社会上的青年,打游戏,抽烟,偷东西。
有一天晚上,和两个同伴去偷自行车,我负责放风,结果被人发现了,那两个同伴一个跑得快,另一个和我一起被抓住了,关进了派出所。
通知了家里,我妈火急火燎的找了车队的保卫干事,一起来找派出所熟人说情,本来说好第2天早上放的,结果当天夜里,一起被抓的同伴竟然逃跑了,我只好又被关了一天。
于是我妈就缠着我跟她一起,去参加劳动,有的是在工地里挖沟,有的时候去卖东西,反正不能离开她的视线。她才1米5的身材,长得很结实,但是做体力活还是挺吃力的,我还是愿意多干一点,虽然有的时候手里磨起了泡。
(6)
我哥已经大学毕业了,去了广东。春节,我妈带着我去广东找我哥,南方大开放,总是活路多一点。
我哥找熟人都托关系进了一个同学的亲戚的亲戚的厂,这里是做酒店用品的,塑料梳子,塑料牙刷,我负责学开注塑机。通常也有20来个人,有老有少,女孩子多。小工厂是在一个工业区,每天上班,被锁在里面,下了班才能出去买点东西,但是晚上又要加班。
工作极其无聊,我一边工作着一边打瞌睡,经常被老板娘骂,后面还是被开除了。
我和哥去找街边的中介,又找了一家,做普工,负责上料工作,很无聊,但是不需要技术,缺料了,别人叫我,我就站在凳子上,搬一袋25斤的料,放进料仓。
工厂的灰尘很大,又做了半年多,我觉得很没意思,还是想学点技术,或者学一门手艺,于是工厂出来了。在工厂的旁边,有一家夜宵店,只有一个老头,每天负责做卤肉,卤肠,卤猪脚,然后配粿条,面和白粥,他需要找一个帮手,我就应聘成功了。
我每天晚上8:00上班,做到凌晨2点,吃饱夜宵,就回家睡觉,睡到下午两三点起床。
我开始利用业余的时间来读小说如水浒,然后也开始拿我哥的电脑敲一敲,练打字,学会了上网,我的世界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