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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趣味

早上又去参加技改项目评审，我是第二个上场的人。第一个是分公司电厂的总经理，他对着ppt念，直到结束，内容都只停留在「二、项目的意义」这个标题下，原来他的文档只有2个标题，却讲了6个项目，真是生猛，占用了超过35min的时间，可惜我啥也没听懂，也许是我排在第2个，心理有些许紧张，需要多翻翻自己的稿子梳理下心气，毕竟坐在我们对面的是公司级的6大常委，4200多人的公司，我这个级别的，平日很难有机会见到这么多大boss。

中途，电厂总经理被公司总经理打断，「你这个项目的目标是什么？」、「内容这样呈现，到底下功夫弄了没有」、「是好项目被讲成了这样，还是差项目在包装」，原来不只是我有这样的感觉。奇怪的是，我第一次有种见识老小孩在会议上撒泼的感觉，电厂的总经理大概50出头，谢顶，大嗓门，语速快，作为分公司的一把手，竟像有些基层员工一样的抱怨，「以往汇报的材料，都得我过目去改，昨天整完安委会会议，晚上整合这个几个项目又快到零点，太饿了，我也得吃饭啊，项目申报答辩、安委会答辩，都是我上，你说这活安排的，手底下配的人没有个能露头的，这帮子人语文都是三年级、四年级、五年级水平，语文都是什么人教的，这写作也难，也不是几下子就能练出来的，这突击的材料也就是这样了。」，那一刻，我觉得十分有意思，过滤掉语气，尤其是后面几句话，会场没有任何人回应，我观察了下，有几位领导抿嘴在笑，更多的人像我一样左顾右盼后低下头保持平静等待领导发作，要在私下，普通员工还不得被怼的哭鼻子，公司总经理表情凝重，也没有太多的批驳，只是说项目立项初评，给了足足20天的准备时间，到头来，就是这么个扎实的作风？

临到我汇报，因为项目简单且内容少，只是完整地传递现状是什么、怎么做、收益如何，按部就班陈述完毕，一路平静，之后的几个人汇报时间也都控制在10-15min，中间我到楼下去做核酸检测，回来时，只剩下工程服务公司的一个项目了，这个项目里提到花1.3亿建设5栋多层建筑的人才公寓，勾起我计算每间房子的成本到底是多少的好奇心。全部汇报完成，到了6个常委密集提意见时间。科技归口的领导形容分公司电厂的项目，组织评审的形式有问题，要分灶吃饭，需由匹配的行业专家委员会来联评。这过程中，电厂的总经理又冒出一些话，「我干了30多年，可以说没有人比我懂这个，这个技术问题很难讲清楚……今天领导批评的对，我们的汇报材料写的太差，不能光说，还要能写」。

公司总经理是最后一个发言，他先是讲项目投钱，不是在打水漂玩游戏，以往有的项目立项之初，都在讲技术一流先进，等项目执行高端设备也买回来了，过了一两年又都说这个设备是最差的，又是腐蚀、又是难用，总之各种理由，还有些项目不对标，或是走入复杂模式的漩涡，以为复杂的调控、技改就能收到效果，往往之初，设计院的设计就是充分的，这就导致，项目立项完，过几年发现还是最初的模式简单好用，踏着尸骨又拆回原样，项目压根就缺少后评价和责任追究。等这些讲完，进入开胃菜阶段，这时我才知道，原来大领导的苦衷也是有很多的，接着，公司总经理说「我前天去总部，和xx在会后，没有回去，也在改汇报材料，老板看到后还好奇的问我在干啥呢，员工体育馆的事情，老板每次见到都要问，每次问完都忘，我还要讲……前一阵，评先进，xx的副总递上来的材料我还得给他改，突出事迹中，提了投资巨大的项目提前了67天完工就完了，提前了这么多天投产，去换算一下，相当于实现了1.8个亿的收益，时间就是效益，在集团公司历史上，短期投资回本都是很少见的，这么重要的事情不懂得往里加……老板是专业的，人才公寓的设计，未来00后职工占主导，夫妻房需求多，绿化、活动空间，都要着眼于5年甚至10年后，必须谋划出多种方案，让老板做选择题，这样才少挨骂……有些项目，几年前开工建设的时候都是干啥吃的，这会还在投钱搞，产品转运站拓路、搭雨棚，项目信息有没有共享，前期有没有规划……」

经过这么一番项目评审会，我反而没那么紧张了。一些思绪纠缠，庙堂、朝野，历史中的变法改革、争论，那些纷繁事务以及做事之道，都在涌现，虽然此处的表达有些牵强，但似在弥合我的某种认知缝隙。更多的，还是对这次会议中，体会到拿「写作」作为甩锅理由的趣味。
刘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