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8/29
因了读《复眼的映像：我与黑泽明》，找来《生之欲》观摩了一遍，电影问世整整70周年了，我问自己中国可有同样份量的影视作品，没有。桥本忍的老师说，“剧本好也有可能会拍出劣质电影。但无论怎样，劣质剧本拍不出好电影来。”，50年代的日本，大概很像中国的80年代，整个社会在转型和历史机遇的双重加持下生机勃勃，文学艺术作品的创作爆发可谓时不再来，但是差别还是有，就是爆发之前的几十年间，两国官方和民间对艺术的态度可谓南辕北辙，在二十世纪“现代化”进程中，中国在日本面前始终还是一个跟随者的“学习”形象，时至今日，我仍然认为中国人应该虚心向日本人学习。
前几天对用复眼这个词还不甚了解，今天的一章算是点睛了，桥本忍对黑泽明在从影初期施行的合作剧本制推崇有加，而参与编剧的每位编剧相当于复眼中的一个单元，他们会针对同一个场景进行写作，然后再行编辑，形成有混声特点的剧本。
黑泽明认为电影故事一开始只要写个大概的框架就行了，而大多数主题本身即是故事，最好能把主题和故事作为一个概念来考虑，主题的特征是，能用很少的语言来表述。在此理念下，他创作自己的作品时，都设定了一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主题。比如我刚提到的《生之欲》，就是“还剩下七十五天活命的男子。”，之后在几次简单的商讨后，会请一位编剧创作第一稿。但这个稿子对黑泽组来说仅仅是讨论用的草案，还会进行诸如以下这些讨论：作品是否忠于原定计划，原定目标本身是否有遗漏疏忽，预想是否有不周到之处，乃至如何能通过形式的改变进一步提升作品的深度和趣味等等，接着就是三五个编剧在一起闭关，一声令下，对一场戏分头并进，笔墨竞争，黑泽明自己掌舵，混合所有人的笔墨，最后定稿。黑泽明自己认为和电影最相似的是音乐，音乐只是向听众传输一种感觉，无法说明什么。所以最后的混合过程，犹如作曲家写交响曲或协奏曲等，凭著自己的天赋，操控各个声部。这样的剧本创作方式在日本是首创，在世界上也是史无前例的，可谓是黑泽明主宰的黑泽组独有的东西。
黑泽明以这样的方式和桥本忍创作了三本电影史上的经典：罗生门、生之欲和七武士。之后，黑泽明改变了编剧方式，虽然还是多人创作，但是以一枪定稿的方式进行，这一方式在磨合期经历过多次票房惨败，到书中第三章结束时终于看到曙光，《用心捧》绽放，而这也是桥本忍放心和黑泽明导演结束合作的转折点。后面两章看着是讲制片公司和导演的关系以及后续、尾声，估计开学前会看完。
黑泽组的闭关式写作，其实我们做创作性工作的都会遇到，就是特定的一组人员，在限定的时间内，在一个基本封闭的环境中完成一个预设目标，每天放弃其它任何无关工作和学习，工作之外只有吃饭、睡觉和简单的散步等，生活保障由酒店等第三方提供。这样做的效率是比较高的，我自己亲历的有全国调频广播网规划等工作，马云当年搞淘宝前，他手下有几个美工当时在兼职帮我做项目，有一天，小伙伴们告诉我他们要闭关了，然后他们在湖畔花园闭关了一个多月，出来后给我看第一版的淘宝（模仿eBay），说要送我一个100多号的账号，我看了看那丑陋的界面，婉言谢绝了，偏见害死人啊。王佩的闷罐写作计划，我从来没信心参加，确实也是这些年杂事纷繁，不太可能在一个时段内沉浸式写作，还是等离开学校后，家中也比较太平的时候再作考虑吧。